當我們談數位身分時，我們到底在談些什麼？

不曉得你有沒有發現，這幾年我們好像越來越常被要求「證明自己是誰」？

比方說：

• 想註冊一個網站，需要填 Email、手機號碼，甚至要上傳證件。
• 去銀行開戶，不只帶身分證，還得再三確認資料。
• 就連參加抽獎、累積點數，有時也得綁定真實資料。

資訊化社會的發展，本該讓生活變得更方便，卻好像讓「證明自己」變得更加麻煩了。

有些人開始好奇：「為什麼我必須透露這麼多？」「我的資料最後會被拿去做什麼？」

也有人覺得這無可避免，甚至早已習慣了交換隱私來換取便利。

但這些日常小事背後，其實隱藏著一個更大的問題：

在一個連「你是誰」都需要不斷證明的時代，我們還擁有真正的選擇自由嗎？

一、我們為什麼需要「證明」自己？

信任，原本是一件需要時間和接觸累積的事。

• 朋友信任你，是因為一起經歷過某些事。
• 老闆相信你，是因為看過你的工作成果。

但在一個節奏越來越快、人際互動越來越淺的時代，我們沒辦法總是花那麼多時間建立關係。

於是，「證明」成了建立信任的捷徑。

• 用一張身分證，證明你是國民。
• 用一張學生證，證明你還在學。
• 用一組帳號密碼，證明你是系統中的那個人。

這些證明的存在，其實都是在幫助彼此「省下信任的成本」。

在經濟學的語境中，這是降低「交易成本 Transaction Cost」的體現

因為有了證明，所以我可以更加放心且爽快地接受一項交易

二、但這樣的「證明」，真的需要交出這麼多資料嗎？

想證明年齡，就得交出生年月日。

想證明居住地，就得提供身分證號碼和戶籍地址。

想證明自己是「真人」，還得留下電話、社群帳號，甚至臉部照片。

但想一想，這些資料真的必要嗎？

• 你買酒，只需要證明「滿 18 歲」，為什麼還要透露生日？
• 你領個包裹，只需要證明「你是本人」，為什麼還要交出完整身份證件？
• 你參加網路活動，只需要證明「你是真人」，為什麼還要貢獻電話和通訊錄？

生活中有太多時候，我們被迫交出遠超過實際需要的個人資料。

而這些資料，一旦離開了我們的手，就不知道會被存放在哪裡、被誰使用、甚至未來會如何影響自己。

三、當世界越來越數位化，我們還能掌握自己的資料嗎？

隨著各種數位服務普及，我們的個人資料不知不覺散落在各種系統裡：

• 一個通訊軟體掌握你的社交圈。
• 一個購物網站知道你的消費習慣。
• 一個信用卡公司紀錄了你的生活型態。

這些資料拼湊起來，就是一個完整而赤裸的「你」。

在這樣的世界裡，我們該怎麼保護自己？

更進一步說，我們還能不能自己決定，什麼時候該證明自己，什麼時候不用？

四、科技正在嘗試解決這個問題，但我們真的需要那麼複雜的「證明」嗎？

近年來，一些新的技術被提出來試圖改變這個現狀：

• 可驗證憑證（Verifiable Credentials）：證明「我有這個資格」，但不用透露多餘的細節。
• 去中心化身分（Decentralized Identity）：資料不再由大公司掌控，而是你自己管理。
• 零知識證明（Zero-Knowledge Proof）：能證明某件事是真的，卻不需要透露細節。

聽起來很厲害，但又有一個問題來了——我們真的需要讓所有場景都使用這麼高階的技術嗎？

想像這三種日常情境：

• 和朋友辦一場市集活動，只需要一張手寫小卡當入場券。
  這是一種基於情感和熟人關係的信任，不需要任何複雜的驗證。
• 去超商辦一張會員卡，為了累積點數和換購商品。
  這是交易中的信任交換，你願意給出一點資料，換取實質優惠。
• 打算出國留學，需要辦護照與各種國際證明。
  這涉及國界、法律和重大權益，當然需要最嚴謹的認證和資訊保護。

不同的情境，需要不同的身分證明方式，沒有一種方法可以包辦所有需求。

五、不是所有的資料都需要「上鏈」，但有些信任，需要走得更遠

這時，不妨換個角度思考：我們對於「證明」的需求，就像我們對交通工具的需求一樣。

• 走路、腳踏車：足夠應付生活中的短距離移動，就像朋友間的信任，一張小卡、一句話就足夠。
• 汽車、公車：適合中距離、跨區的移動，像是會員卡和簡單的數位認證。
• 高鐵、飛機：當你需要跨越更遠的距離，或攜帶更重要的東西時，它們才真正發揮價值。這就像區塊鏈、去中心化身分這類技術——當你需要一段可以跨越時間與空間、經得起歷史考驗的信任關係時，這些工具才真的有意義。

六、當生活圈越來越小，我們卻走得越來越遠

想像這樣一個場景：

你在台北下班後，拉著行李直接前往機場。

幾個小時後，你已經走進東京某條熟悉的街道，打開手機，自動解鎖你預定好的 Airbnb。

• 不用再花時間反覆確認房東的身分，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被詐騙。
• 不需要兌換現金或辦當地金融卡，一支手機就能搞定所有付款與通行。
• 隔天早晨，你用國際數位學生證領了場館折扣，甚至透過全球認證的身分系統，參加了一場當地大學的講座。

這一切，放在過去的時代，是奢望；而今天，正在慢慢成為日常。

我們為什麼需要這些大型信任設施？就是為了讓這一切變得可能。

當我們的物理生活圈被科技壓縮成一張電子地圖，

當語言、貨幣、邊界的限制逐漸被信任系統打破，

「逃不掉」不再是一種宿命，而只是一種選擇。

留下，不是因為走不了；

離開，也不再是因為無處可去。

在那樣的未來，無論我們選擇留下還是離開，

那一刻的決定，都將真正屬於自己。

即便有一天，我們不再身處這片土地，

我們依然能夠透過新的信任網絡，緊密地連結在一起。

我們的身分，不再只依附於一張證件或一段國界；

我們的連結，也不再被疆界和體制所限制。

這，是過去從未被想像過的自由。

這，也是某些力量最不願意看見的未來。

因為當每一個人都能帶著自己的信任走向世界，

當一個民族即使散落各地，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緊密，

那場試圖用邊界與牆圍困人心的戰爭，就已經無法再被打贏。

那麼，當一切都已經改變，

「國家」這個概念，真的還有那麼重要嗎？

或許我們現在還無法立刻翻轉這個世界，

但在心中開始一次次的思想練習、走過各種可能的思想實驗，

就是為未來自由生活打開更多出口的開始。